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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2013-03-27 09:04:53 责任编辑:admin 来源: 浏览次数: [字体: ]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梁师慧
有一种亲情,不需要血缘的维系,却更能照亮心扉,给人温暖。只是一种最单纯的关怀,随着时间在内心深处扎根抽芽,或许在一夜之间,变成参天大树。它的绿阴,覆盖了整间心房,这不与人说的温暖,却是我成长时最甘甜的滋润。
我叫她奶奶,虽然她只是养我到十岁的“父亲”的妈妈,那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沉迷麻将和字牌的老妇人,即使没有留一张照片在身上,我依然可以在十年后,二十年后甚至更久之后记起她的样子。我可以记起她盘腿坐在床头,扳着手指头数她有多少种病,结果是十三时,我皱了眉,她却一脸无所谓,平和地像刚刚只在叙述中午吃了什么;我可以记起她兴高采烈地弯腰勾起凉鞋后跟的带子,拂拂裙脚,然后提着装满钱的小布袋子,精神抖擞地赶场子去;我可以记起她一手转着两个鸡蛋大的钢球,一手抓着我的手肘时,打着赤脚走在广场里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得意地俯身告诉我这样可以按摩脚底,我却不以为意。
我还可以回忆很多。并不会时常想起,而一旦想起,一定是很温暖又格外甜蜜的。只是过不多久,便会热泪盈眶。最后一次去看望奶奶的时候她在病床上,那是第一次在电视外看到输氧管,并不会让我觉得新奇或兴奋,而是惊讶,惊讶奶奶竟虚弱到需要输送氧气的地步,后来又得知奶奶目前只能靠输营养液维生,内心更是一阵苦涩。那个神采奕奕打麻将的奶奶,那个和“妈妈”吵架,中气十足,气得跺脚的奶奶,如今却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那一天,奶奶拉着我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我的手背。奶奶记起很多我小时的事,即使每说几个字便得大喘一次,她仍坚持拉手着回忆。她记得我上幼儿园的路上被楼上的花盆砸到,却没有坐地就哭,而是蹲下去玩土的傻傻模样;她记得我在放学后偷吃糖时看见她在校门接我后一股脑儿把糖塞进嘴里还冲上去伸出花花绿绿的小手,含糊不清地说着“我没有吃糖”时的笨蛋模样;她记得“妈妈”在骂哥哥是笨蛋时,我喜滋滋地跑过去拉扯着“妈妈”的衣角,说“妈妈,妈妈,我是个聪明蛋”时的天真模样;她还记得我爬上邻居家的餐桌用手抓了一大把腌菜塞进嘴里的贪吃模样……奶奶气喘吁吁地把我小时候的糗事一一说给我们听,大家听着,笑着,纵然这笑声包含着太多的辛酸与浓浓的悲伤。
即使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瘦得皮包骨,皱褶干燥形如枯老的树皮,却让我能感受到那轻抚,温暖着我伤感苦涩的心,而我只能压抑住那股不断充斥在眼眶里的泪,微笑地看着奶奶。我们之间没有过亲昵,却从不乏亲情。
我没有过畏惧。即使知道过不了多久奶奶便会永远离去,我也没有过畏惧。奶姐慈祥的笑颜,盘距在我心底。感恩令我凝视长久。虽然只相伴十年,却足以温暖一生。直到我们把死亡分开,我依然会唤一声,“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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