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个哑巴

幸福是个哑巴

雷晓晴

 

无从下笔……亲情，母爱，无数文人墨客喜欢华丽的辞藻、优美的语、丰富的情感将它表达，得到许多人的赞许和感叹，他们认为每个人都会沐浴在神圣的母爱中，享受幸福的滋润——真的是这样吗？我倒不以为然。

妈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必要的唠叨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话，她给了爸和我一个足够的空间，但我总觉得自己的空间大得似乎太空荡了，不时回荡着一声声叹息。看过许多赞美母爱的文章，他们的母亲都是那么慈祥、无私。早上，为他们整理好收包，准时叫他们起床，然后督促他穿衣、刷牙洗脸，最后送他们出门，看他们走远，免不了几句甜滋滋的唠叨，他们的母亲就这样日以继夜地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他们。而我，早上，被上学的学生的吵闹声吵醒，匆忙地穿衣、洗脸，然后推醒妈妈帮我梳头——说也奇怪，她每次总能梳得端正好看——最后看了看空荡的客厅，走出了家门……每天我就这样匆忙孤独地离开了家。

无奈，失落，又充满期待，人们心中对唠叨的烦恼却是我无限的奢求，伴着泪水，我沉沉地走进了梦乡。

眼帘映入了一行字——幸福是个哑巴。当我仍旧与往常一样醒来，妈妈正坐在我床边，眯缝着双眼，几丝头发在洒进窗子的光辉中闪耀着柔美的金色光泽，温柔地督促我穿衣刷牙，然后她在一旁静静地为我装好铅笔，整理书包，我背起书包，转头就走，将门重重地关下，走了没多久，下意识地回头在往阳台望去，妈妈消瘦的身躯倚在窗口，看到我转头，她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温柔一笑，用手势示意让我快去学校。我回头，幸福的眼泪不住地往外流。

醒来时发现枕头上真的有一滩泪水，也许每一个早晨，妈妈都是这样忘了梳洗，披着蓬松的头发倚在窗上看我远去的背影，而试问我哪一次转回了头去看妈妈眼中饱含着的幸福。仅仅是对着我的背影，但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然后妈妈必须睡到床上补觉，要不然，这一天辛苦的工作她是会承受不了。

天啊！我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无言，明明自己就被幸福笼罩，但却残酷地拒绝了幸福，还愤愤地抱怨着幸福的祥云没有掠过自己的天空，回忆过往种种，妈妈会让我陪她看电视，只要有丝毫感人之处，她都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接着和我静静地看；妈妈常常叫我拔掉她头上的白头发，她端正地坐着，静静地看镜子里我的身影；晚上作业做得很晚，她不会送来一杯茶督促我喝下去，而是静静地将牛奶放在桌上……这就是妈妈爱我的方式，没有太多语言，但却倾注了太多的无言的爱。她希望我能独自地在天空中飞翔搏击，而她只愿倚在树下看我，哪怕我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也足够了。

妈妈的爱很矜持，稍不留神就难以发现，而妈妈却愿意承受女儿的误解，从不放弃爱我的权利。

啊！我是多么幸福！理解了这份幸福，会让妈妈倍感幸福，回到家里，我会为妈妈拔白头发，我们四目相对，没有语言，因为，幸福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