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空，很蓝
高梦林
十一月，寒潮来袭，迎面的寒冷，我们措手不及……
十一月，遭遇高二的十一月，我们的生活与冷风空气不期而遇……
十一月，备战联考的空余，北京的空中一场雪悄然而至，我提前进入冬眠……
——献给我的十一月，我的十七岁
暖暖的阳光跳过树叶，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无孔不入的寒风肆虐在身后，我仰着面坐在一隅看阳光一寸一寸温暖的脸，偶尔有一片叶落下，摇摇晃晃地停在脚边——这个十一月，我的十八岁即将来临。
没有彷徨，亦不会有惶感，抬眼的瞬间，阳光将平静的湖面点亮。一层又一层波浪涌来，记忆在浪潮的剪辑中缓缓展现。
黑白色，羊角辫，欢谑的笑，手足无措地爬起——跌倒，张开的臂膀，温柔的呐喊，光着脚丫笑着爬起，一步，两步……“噔噔”用自己的小手握住那只大手，不放开——再也不放开。
——“加油、加油”，“好，再来一步”，“就在这边哦，抓到给你糖糖哦，”“哇”。好厉害……，三岁的小侄女稚弱的笑着，公主裙在风中一上一下飞舞，稀稀落落的短发上别满了亮闪闪的鲨鱼夹，一只手拿着大大的棒棒糖……，倒退，倒退，退到一隅，翻箱倒柜，搜寻着旧旧的黑白影像——手足无措的我，浅笑的妈妈在心中无限蔓延扩大，再睁眼，脸颊已濡湿一片。
春夏秋冬，无尽的蔓延更替，小小的书包承载着几多欢喜，遗失在放学的小径，然后换成了大的，更大的，没有了蝴蝶结，公主裙。黑白的校服，简单的马尾，又从冬天走向了春天，一路迷茫，一路未知，却也一路阳光，一路灿烂……
“姐，长大是什么样的。”
“长大了啊，你就会懂很多，责任，成长，分别……”
“那为什么我没有很期待长大呢？”
“因为你已经长大了啊！”
“已经长大……”，错愕中看着黑夜里的窗外，姐姐躺在身边，我们轻轻靠着。“长大，长大……”，我低低的呢喃被无边的夜色吞没，卷入巨大的黑白色的洪流——
稚气未退却初见端倪的笑脸，举手之间也透着丝丝的稳重，白色的夏装校服，黑色格子裙，泛白的球鞋，肩上斜挎的大书包，不安地站在报到处。前方，一位老师模样人的扶了扶眼镜：同学，你要明白自己的目标——重点高中，重点大学，还打球……。
高中？大学？一瞬间的失神，手中的材料散落一地，记忆定格，一个单扎马尾的双眼皮女生，惊惶失措地望向远方，手中的纸纷纷落下——心忽然地就痛了，时间它真的是个神奇的女巫，挥舞着魔杖，干扰着生活，和我们开着冷笑话。
又再一次相同再现，在不久的将来，也在方才逝去的流年，广阔的绿荫场，寂寞却又喧腾的小路，我们的到来让这校园又热闹又寂寞，只是安静地走着，偶尔从手指间的缝隙看远方的长桥，火车从桥上呼啸而过，带着灯光，留下长长的剪影。
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去想过去的时光，怀念成了侈奢的代名词，让我不惜一次又一次向青春借贷，然后借贷更多来弥补以前的创口，像是恐慌的负债者，时刻担忧债主的讨责，便选择不再借贷。
会很久很久坐下来看阳光，看大树，看声色犬马，车水马龙，看很多人匆匆离开，又看到很多人狂奔着进来。
今日的天，阳光正好，过滤了那许多飘浮的杂质尘埃，云被点亮，像一块薄薄的丝巾斜铺在碧穹的一角，眼底是一片澄澈，风渐渐收了它的气扬，水面归于宁静，记忆的轴又缓缓合上。
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拍掉过去的尘杂，抬头，微笑。
十一月的天，蓝得刻骨般深邃。
十一月的天空，蓝得容不下瑕污，我的十七岁——云淡风轻，阳光从我微笑的眉角挥军而下，占领整片空旷。